被帶進巡捕房，他也只是感嘆了幾句世道不公。他現在這個鬼樣子，是那天和白老爺子吃過晚飯以後他才這樣的。

“喜歡，當然喜歡了……怎麽可能不喜歡。”聽見姜靈的名字，他好像才清醒了一些，慢吞吞的說著。

“那你折騰這麽一出幹什麽？喜歡你就上啊，你是不是喬四爺了，平時的霸道哪去了？”路垚簡直不理解。

“當然是因為配不上。她太好，太優秀了，有才華……我只是個上海街頭的小混混而已，能給她什麽？”喬楚生看著他苦笑。

“是啊，姜靈說喜歡你的時候，我都覺得她瘋了。”路垚說著。

“所以，我告訴自己，拿她當妹妹一樣護著，只要在我能夠得著的地方，一直一直護著她，保她平安喜樂。到以後，她會找到一個和她門當戶對的心上人，過她的喜歡的生活。”

“你想的還挺多。”路垚搖了搖頭。

“可是你有問過她也是這麽想的嗎？你覺得姜靈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有過退縮嗎？還是你覺得她會謝謝你替她想好的未來？”路垚嘆了口氣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別可是了，你拒絕了她又這樣折磨自己，我覺得你有病。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，我給你講一個她的故事。”

“她叫姜零，雕零的零。zero這個牌子就是這麽來的。阿靈她父母和我父母不一樣，我父親根本就瞧不上我，因為我太笨不求上進。而她的父母，壓根不管她，也不只是不管她連她兩個哥哥也是散養大的。”路垚說著還笑了。

“她父母是一對有趣的夫妻，她父親醉心藝術，尤其是壁畫一類，常年在各地奔波，阿靈出生時早產，因為當時去深山觀摩壁畫的姜伯伯失蹤了，姜伯母此人對子女之情又頗為淡泊，一心只掛在姜伯伯身上，心裏一急便導致阿靈早產。這還不算，後來說姜伯伯無事，但她生了阿靈才出月子，就丟下家裏的事找姜伯伯去了，走之前看著外面雕零的樹葉便取了一個零字。姜家兩個男孩子那時都大了，倒還好，可是家裏的阿靈還是個小嬰兒啊。我家和姜家是世交，多次給姜伯伯寫信讓他多操心一下家裏。”

“結果，姜伯母就一拍大腿，把姜家兩個男孩子送回了北方的母家，阿靈太小了便留在了廣東讓奶娘專心照顧。我姐姐可憐她一個小孩子，家裏只有些仆從肯定不會盡心，沒大人照顧不好，便經常去看顧她。後來姜伯母回來一看，又一拍大腿把她丟給我家說要給她和我訂娃娃親。我都傻了……”

“後來呢？”喬楚生聽著這個故事，略顯驚訝。

“阿靈不同意，她當時才五歲就主意大的不行，哭鬧著死活不幹。這事不了了之了，但是她也搬來了我家，我父親對她多喜愛，覺得給一個姑娘取字雕零實在胡鬧，便給她改了字，靈芝的靈。”

“的確胡鬧。”喬楚生點點頭。

“本來這事也就罷了，可是後來姜家伯伯伯母在塞外失去了聯系，姜家在廣州又人丁單薄，於是姜伯母的母家便接走了阿靈，說是代為照顧。那一年阿靈十歲。”路垚說著表情有些難過，心疼。

“寄人籬下的日子應該不好過，雖然那是阿靈的外祖家，但是她從來沒有去過，又是個女孩子根本不被重視。她在那裏待了一年，回來了……我卻沒想到一年的時光讓一個小姑娘仿佛換了一個人。”

“是出了什麽事？”喬楚生跟著皺起了眉頭。

“她是逃回來的，帶著她的兩個哥哥一起，因為放火燒了她外祖家的房子。後來姜北說她外祖家裏的房子燒的幾乎幹凈。所以說她要是不跑怕是會被抓著打死。”

“怎麽會這樣。”

“怎麽不會這樣。父母下落不明又是外祖家，三個孩子不就是拖油瓶嗎，落井下石的哪會少？偏偏這個時候姜家父母又有了消息，從邊疆回來了。這麽久沒有聯系只是因為姜伯伯沈迷於那些美麗的文化而流連忘返，和姜伯母二人幹脆居住在了當地。我不得不說，作為一個學者姜伯伯當之無愧，但是作為父母他們……”

“阿靈十一歲，當著姜家兩個家長的面認了自己做的事，之後斬釘截鐵與他們斷絕了關系，冷靜的不像個孩子，她也沒有一個字的解釋自己為什麽這麽做。之後她求我父親再庇護她幾年，至於當年她為什麽放火，她從來沒說過。我不知道後來姜北他們給姜家伯伯伯母說了什麽，只是我姐告訴我姜家每年都會悄悄送來錢和吃穿用度，托我們好好照顧阿靈。”
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這是喬楚生想不到的。

“所以你以為她是什麽樣的姑娘？你總覺得她只是一時貪戀新鮮，可是她是個最有主意的人了，那樣顛沛流離的生活，她比我能吃苦的多。同樣，那件事之後，我就發現她在有些事情上極其偏激，也很果決。”

“老喬，我和你說這麽多，只是想讓你明白，阿靈的人生她自己做主。她是一個很純粹的人，根本就不在乎世俗的眼光，所以你不要傷她太深。”

再不追就追不到了

姜靈可不知道路垚和喬楚生扯了那麽多自己的過去，要是她知道路垚是這麽看待她的過去的，如此心疼她，還不得好笑死。

畢竟她沒有路垚說的那麽可憐，她有自己的思想，畢竟是曾經當過社畜的人，雖然她當時還是個孩子。可是就是因為這樣，大家都心疼她的少年老成。

從她被便宜娘起了個便宜名字之後，她就知道自己生在了一個多不靠譜的家庭，所以她特別會賣乖討巧，招的自家哥哥們和路家人都特別寵她。

可是她發現她和自己便宜爹娘犯沖，他們總是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瞎管。不如訂娃娃親這件事情，還有丟下他們兄妹玩失蹤這樣的事，他們家的人兩年能聚齊一次都是奇跡。

當年的火是她放的，因為她生氣啊！她外祖家怎麽對待她兩個哥哥的，明明每年都會從廣東寄錢到北平，錢全讓她的舅舅拿去揮霍了，尤其是外祖父去世之後那就更過分了。這些暫且不提，當時她便宜爹娘失蹤外祖家根本沒找，把她接回去是為什麽，是為了想把廣東的姜家也一起吞了。

他們討論要賣姜家祖宅的話，姜靈聽的一清二楚，兩個傻哥哥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怎麽辦，怎麽辦？搞他們啊！

她買了車票，趁他們祭祖時把房子點了，帶著兩個傻哥哥回了海寧。大哥當時都十六七了，只要回去就能頂事了，可沒想到她便宜爹媽也回來了。

她想了想覺得太沒意思，爹娘實在是不負責任，自己家真的是沒有路家待的舒服，幹脆以後少和便宜爹媽接觸，還不夠生氣的，當然當哥哥來信說他們在邊疆生活拮據時，她會馬上寄錢過去。

但是她放火的事，讓路垚發現了她偏激的性格，她知道自己在心理上有些問題，但她理智的面對自己的問題，這些年好多了。

這些就是姜靈從自己的角度看待自己，可是路垚不是這麽認為的，他覺得姜靈算得上身世坎坷了。也多虧他是這麽看待的，才讓喬楚生有勇氣邁出一步。

當然這是後話。

姜靈已經得到了白老大的認可，合作也愉快的定了下來，蘭斯對她又是一番誇讚。姜靈對這些虛的不感興趣，要他請吃飯。

“早晚有一天，我會被你吃窮。你趕緊找個養得起你的人吧，我還要攢錢養我的女朋友。”蘭斯一臉心疼。

“你就小氣死吧！怪不得女朋友都和你分手了！今天晚上我要吃意大利面加上小牛排，你想想去哪家合適。”姜靈朝他吐了吐舌頭。

晚間姜靈和蘭斯到飯店門口的時候都有點狼狽，蘭斯還慘一點，手掌破了皮。

“下次，還是我騎車帶你吧？這是你帶我摔的第幾跤了？”蘭斯嘆了口氣。

“我得多練練，還有你在後面坐著怎麽老晃，害得我保持不住平衡。”

“等下，你看那是不是路垚。”蘭斯拉著要進西餐廳的姜靈。

姜靈扭頭看去，發現路垚和一個人一起要進對面的飯莊。“蔣志卿？又是什麽情況……走，蘭斯。”

“西餐不吃了嗎？”

“嗯嗯，我要看看他們搞什麽。”姜靈點點頭，帶著蘭斯去了對面飯莊。

她也慶幸自己是跟著了，否則不知道會發生什麽。

“蔣志卿他瘋了，他敢這麽扔路垚哥！我去，我得找他……”姜靈生氣

“嘿，不行，他們人太多了。”蘭斯拉住她。

“可是現在不去就……”姜靈看著突然閉了嘴，有車來了。

“楚生哥？你在這兒待在別動，我再走近點。”姜靈看著和他們打起來的喬楚生，扭頭對蘭斯說。

姜靈走到近處，也不敢上去打擾，畢竟現在刀、槍無眼，她可不能出去添麻煩，但是蔣志卿她算是記住了，很好，走著瞧。

看著喬楚生放倒那些人然後順利扛起路垚，姜靈舒了口氣，但是沒走幾步蔣志卿的手下就舉起了槍。下意識的姜靈就沖了出去，當然，蔣志卿更快，子彈朝天上飛了。

“蔣志卿，好樣的，你是不是瘋了！”姜靈被這一下嚇到一哆嗦，緩過來才怒火中燒。

“小靈兒？”

“阿靈！”喬楚生聽見槍響時沒有回頭，但是聽見姜靈的聲音他才慌了。

“我想，路伯伯並不願意自己的兒子被人這樣對待，志卿哥，我對你挺失望的。”姜靈看著他無言以對。

“蘭斯，過來幫忙！”

姜靈走到喬楚生跟前。“你把他放下來，你受傷了，等下讓蘭斯開車。”

姜靈讓蘭斯開車，自己坐到了副駕駛指揮，讓他先開到了醫院門口。“你送三土哥回公寓，我們去一趟醫院，你應該沒問題吧？”

“放心吧，交給我。”蘭斯點點頭。

“和我去醫院包紮一下，你受傷了。”姜靈拉開後座的門。

“好。”喬楚生笑著點點頭。

姜靈還是和上次一樣，看著護士給他包紮，只不過這一次她什麽話都沒說，就這麽靜靜等著。

“阿靈，你怎麽會在那裏。”喬楚生不習慣姜靈的安靜，這兩天他一直在找機會想和姜靈解釋一下。

“嗯，吃飯碰見的。”姜靈並不想說更多，看著他胸口上結痂的傷口心裏一窒，但還是忍住了要說話的欲望。

“你這兩天，過得好嗎？”喬楚生倒不在意她的沈默寡言，繼續問道。

“和以前一樣，沒什麽好不好的。”姜靈低著頭回答。

“我那天看到報紙上刊登的廣告了，很美。”喬楚生深深看著她，報紙上整整一個版面的海報，姜靈和那個叫蘭斯的家夥拍的海報現在火遍上海灘。

“還好。”姜靈點點頭。

“阿靈，我……”沈默了片刻喬楚生再次張嘴，他想到那天晚上路垚說的話，想要和姜靈再說些什麽。

“楚生哥，你沒事吧？到底怎麽回事啊？”白幼寧從門外進來。

“幼寧姐。”姜靈站起身來。

“阿靈？你也在啊，那我要不然……”

“你在我就放心了，我回去看看三土哥，先走了。”姜靈點點頭起身離開了。

“阿靈。”喬楚生下意識又叫了她一聲。

“路上註意安全。”看著回頭的姜靈，喬楚生欲言又止，只說了這樣一句。

……

距離那天晚上見到姜靈又過了兩天，這幾天他一直都在想著一件事，就是他如果和姜靈在一起有沒有未來，可是他想了好久都沒有想到好。

“老喬，你快去碼頭。”路垚氣喘籲籲跑來找他。

“怎麽了？出什麽事了？”喬楚生看著他莫名其妙。

“阿靈要回英國了，和蘭斯訂婚。”路垚認真且嚴肅。

“你再不追就追不到了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
“你看看這個吧！”路垚那種手裏已經揉皺的紙團。

……

“等這事兒成了，你是打算去法國購物呢？還是去意大利游玩？”蘭斯問她。

“成年人，還需要做選擇嗎？我兩個都要！反正是你付款。”姜靈挑了挑眉。

“我懷疑你趁火打劫。”蘭斯嘆了口氣。

“自信一點朋友，把我懷疑去了。”

關於趁火打劫，要從一個突發事件說起。蘭斯收到一份電報，他花天酒地的老父親老約翰尼公爵身體每況愈下，如今要立遺囑了。沒成家立業的子女分到的和成家的子女分到的可不一樣，但是可憐蘭斯沒有一個可以結婚的對象。

於是他請姜靈幫個忙，假扮一下他的未婚妻子。姜靈問他，之前他不是有好多叫什麽莉莉娜、伊莉雅、瑪麗莎什麽的女伴嗎？

蘭斯為難的說:她們都是圖我的錢，要是知道我只是為了財產假訂婚，她們必定會敲詐我。

姜靈笑瞇瞇的:“我也會敲詐你呀！”

“至少不會讓我血本無歸，畢竟你是我的好朋友。”

“咳！那麽親兄弟明算賬，幫你是沒問題，這個協議書咱們還是要簽的。”

“好……”蘭斯一臉衰樣。

“那是什麽時候回去？”

“明天下午的船票，頭等艙。”蘭斯揮了揮手裏的票。

“你還真是，夠著急。”姜靈看著票，咬牙切齒，怎麽就這麽突然。

“事發突然，畢竟我不知道回去晚了還有沒有我的份了，我很有誠意的Alin，倫敦郊區的莊園你不是很喜歡嘛！”

“當然，我現在就回去收拾行李，順便擬協議去。”

喬四爺不是白叫的

姜靈穿著一身水紅色的紗裙，外面罩著奶白色的燈籠袖絨線外衫，明艷裏帶著些溫柔，倚靠在渡口柵欄邊默默眺望遠方。海風吹過，她柔軟的發絲和水紅的紗裙同風起舞。

“現在是什麽情況？”姜靈收回放在海面的目光看著走回來的蘭斯，一雙眸子在海風吹拂下像是染了水汽。

蘭斯像是理解了什麽叫眼波流轉，他不好意思道“剛才問了一下，開船的人說今天可能天氣不太好，所以要輪船晚點了。”

“早知道這樣，還不如從俄羅斯走……算了，怎麽走都是長途跋涉。”姜靈蔫嗒嗒的嘆了口氣。

“我去給你買兩個甜筒，吃了甜筒就開心了。”蘭斯安穩她。

“好吧，那你去吧，順便再給我帶些山楂。”姜靈目送他離開，嘆了口氣。她們這次走的有點倉促，她也只顧著留了封信，只說是去英國處理點工作。

趴著欄桿上看海，姜靈被海風吹的舒服，瞇著眼睛仰著腦袋，想到即將獲得倫敦郊區的莊園一套就抑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，她饞那莊園已經饞好久了。

“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，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裏，每一滴淚水都向你流淌去，倒流進天空的海底……倒流回最初的相遇……”姜靈看著望不盡的海水慢慢哼著歌，踩在柵欄最下面一欄踮腳往前傾著身子打算張開手擁抱海風。

可她還沒來得及張開手臂，就讓人從後面一把抱住了，事情發生的突然姜靈只來得及驚呼了一聲，她不敢相信光天化日居然有人要綁架她。

被人從欄桿上抱下來，還沒掙紮就被人又打橫抱起來，姜靈奮起掙紮，對抱她的人怒目而視。

“楚生哥？你放我下來……”姜靈驚訝的看清抱著她的人，掙紮也弱了一些。

喬楚生沒說話，看了她一眼便抱著她轉身往港口外走去了。

“楚生哥你要做什麽？放我下來……喬楚生！”姜靈發現他只是緊緊抱著自己往外走，根本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，她也急了，要是開船了，蘭斯等會找不到她了。

依然沒有回應，不管姜靈怎麽推拒怎麽扭，喬楚生都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抱著她往外面走。

“你不放開我就喊了！”姜靈氣的臉都憋紅了。

“你再鬧，我就扛著你出去。”

“！！！你是流氓嗎？”姜靈一瞬間停止了掙紮，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喬楚生。

“我本來就是流氓出身。”喬楚生卻看著她笑了。

姜靈想到他的身世知道自己失言了，覺得心裏一酸，瞪他一眼。“你不要鬧了，到底要做什麽。”

喬楚生沒再說話，一直到把她抱出港口抱到車上。把姜靈塞到後車座，他也跟著一起坐進去。

姜靈看著他坐進來，也不想理他，能自由活動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自己那邊的車門要出去。結果還沒拉到，就被喬楚生勾著腰拽回了他懷裏，嚇到姜靈又驚呼一聲。

“你到底要做什麽？”姜靈不明所以，又覺得不舒服，這是她第一次這麽生氣的和喬楚生說話。

“你要去英國。”喬楚生一手把她箍在懷裏，一手扣住了她的纖細的手腕，沒給她機會再夠車門。

“嗯。我留信給三土哥了，你先放開我，等會兒船就開了。”姜靈掙不開，被他強行箍在懷裏，只能擡頭看著他。

“你去英國……要做什麽？”喬楚生看著她靈動的眸子因為自己盛著怒氣，還有因為掙紮而染紅的面頰，心裏一澀。

“談生意！”姜靈不高興，倫敦郊區的大莊園，誰也別妨礙她掙大宅子。

“談生意……你要和那個英國人訂婚，談的是訂婚的生意嗎？”他啞著嗓子，看著她的眼睛。

“……你怎麽知道這件事？”姜靈一聽楞住了，這事兒她誰也沒說吧？喬楚生怎麽知道的？蘭斯也不會給別人說的，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對蘭斯繼承遺產就越順利。

喬楚生看著不再掙紮，驚訝看著自己的姜靈，苦澀難過和慌亂便一齊湧了出來。路垚說的都是真的。

姜靈卻沒再問他，而是皺著眉頭自己想，想著想著就突然想到自己在臥室裏寫的訂婚協議的草稿，所以……是路三土那個家夥翻她垃圾桶了。

姜靈一陣無語，可是她更迷惑的是面前的喬楚生，他又是要幹嘛呢？現在自己被他圈在身邊，能聽見他淩亂的呼吸，還有濃郁的酒味。

“你喝酒了？還開車？你知不知道酒駕多危險啊！這才幾天，你的傷好了嗎？”車裏現在就他們倆個，肯定是他開的車，瘋了不成。

“為什麽要和他訂婚？”喬楚生根本不在乎酒駕和傷的事。

“哦，因為錢啊！世界上誘惑力最大的除了愛情就是錢了。”姜靈輕聲說著。

“我不跑，你先放開我吧。你還想問什麽一起問，等會兒要開船了。”姜靈顧及他的傷，便沒再折騰著鬧。

“多少錢，我給，你不要和他訂婚。”喬楚生看著姜靈，眼神帶著懇求。

姜靈楞了一下，在他松了些的力道裏掙出一只手，摸了摸他的額頭。“你怎麽了？”

“阿靈，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？結婚的那種。”喬楚生擡手小心翼翼的撫上她的臉。

“你到底怎麽了？你是不是被下降頭了？”姜靈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，但是她並不高興。

“阿靈，我是認真的。”

“不願意。”姜靈一口拒絕。

“喬楚生，不好意思，我不是什麽替代品，可以讓你退而求其次。”話說完姜靈心裏的火卻越窩越多，想到白幼寧前兩天說他好幾天在外面喝酒喝的爛醉。

既然他為了童麗難受成這樣，幹什麽又要和她揪扯？

“問題我回答完了，可以下去了嗎？喬四爺。”姜靈冷著臉看他。

“阿靈，我沒有把你當替代品。”喬楚生的表情因為姜靈的話變動有些痛苦。

“嗯，那我現在可以下去了嗎？”姜靈問他。

“我沒有機會了嗎？”喬楚生定定的望著她。

姜靈聽著突然後背一涼，這話聽著像是在威脅她啊。

“開船時間延誤，是喬四爺您的安排吧？”姜靈看著慢慢低下頭的男人。

“我只是怕留不住你。”是他找人做了一些手腳，致使船不能出港，從姜靈和蘭斯進了港口他就已經跟著了，只是他害怕出現在姜靈面前。

“你留我幹嘛？你去留童麗啊！喬四爺果然不是白叫的，你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帶著手下的人劫獄，這會肯定抱得美人歸了。”姜靈冷笑著嗆他，可是心裏也沒有什麽快意，她便轉過身不去看他。

“阿靈……”

“我要下車。”姜靈面無表情看著外面，她對自己不理智的言語也很懊惱，可是她生氣啊！

“好，那走之前可以抱一抱你嗎？”一陣無言後喬楚生輕輕說。

姜靈對剛才的口無遮攔多有愧疚，猶豫了好一會兒便轉身對著他。不轉身還好，這一轉身姜靈慌了。

完了，她把喬楚生弄哭了。

“你……到底怎麽了？”姜靈終究不是忍心，她從來沒想過喬楚生會哭，他這樣的人不該留下眼淚的。

深深的負罪感讓姜靈不知所措，她實在搞不明白眼前的是什麽狀況。喬楚生紅著眼眶看著她，一顆眼淚落了下來，姜靈覺得眼淚砸在了她心上。

“喬楚生，你到底要我怎麽樣？”姜靈擡手，撫上他的眼角，輕輕抹去他的淚痕。

“可不可以，別走。”喬楚生握住她的手腕。

“我真的，只是談生意。”姜靈嘆了口氣，認真解釋。

“那這個是什麽？”喬楚生拿出皺巴巴的稿紙。

“果然……”姜靈無語。

她想了想，看著情緒有些崩潰的喬楚生。“你是真的想娶我？那為什麽現在才說？”

“因為之前，我……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你，所以我就開始逃避。我怕你對我只是一時間的沈迷而已，可是我又不甘心，再不說就真的錯過了，一輩子都錯過了。”喬楚生看著她，目不轉睛。

姜靈有些詫異，她突然想起來蘭斯曾經說過的話。

你喜歡的那個人，我覺得他是喜歡你的，雖然他不承認。不過我是個旁觀者，我看到的比你多。還有，那天你喝多了抱你回公寓的，是他。

姜靈靠近他，看著他望著自己深邃而深情的眼睛，那還紅著的眼眶讓他看起來很脆弱。姜靈在心裏默默嘆氣，卻湊到他面前，在他眼尾落下了一個溫軟的吻。

“我真的是去談生意。”

就像是離了水的魚，遇水而活。姜靈的一個吻讓喬楚生眼中迸發出光芒，他下意識抓著姜靈的肩膀不知所措。姜靈看著面前的喬楚生，明明是個風月場上走過無數回的人，這一刻居然覺得他看起來很純情。

“關於這張紙我現在不想說，英國我是要去的，但是我給你一個機會，等我回來，再看你表現。”

陷入戀愛的人真可怕

路垚看著一個人回來的喬楚生，心裏咯噔一下，再看他有些木然的表情，更加覺得他沒戲了。

“我就說吧，讓你不要瞻前顧後的，婆婆媽媽的這下好了吧。算了沒事兒，不就是訂婚嘛，結婚了你也能把阿靈給搶回來的。”

“阿靈說她給我一個機會，她很快就會回來。”喬楚生這會兒才看向路垚，眼裏流出許多喜悅來。

“……什麽情況”路垚不明所以。

“你現在好好給我說說，阿靈都喜歡些什麽，在意些什麽，我記下來。”

“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？”路垚懷疑他受的刺激太多，現在精神不太正常。

這邊的喬楚生心情逐漸明朗了，姜靈也和蘭斯踏上了開往英國的輪船，唯獨路垚和白幼寧不明白那天喬楚生找到姜靈，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麽。

……

因為換電燈泡，假裝觸電的路垚被白幼寧一腳蹬飛，兩個人正鬧著，喬楚生從外面進來說有案子，死者在大華歌舞廳好好跳著舞讓火燒死了。

“誰啊，這麽慘？”兩個人一臉疑惑。

“劉顯貴。”喬楚生臉上顯出些笑意。

伴隨著白幼寧看好戲的笑聲，路垚一瘸一拐的跟著喬楚生去探案了。查找完現場的線索，也順便看了看死者的家。

“他家一定有宮裏的人。”路垚看著屋中的擺設說道。

“你怎麽知道？收點宮裏東西很正常吧。”喬楚生上下打量著房子裏的擺設。

“毛毛？這一轉眼都長這麽高了，天哪。”路垚驚訝回頭，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對自己一臉笑意。

“您是？”

“你不記得了，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呢，我是你夢蘭姨。”女子依然笑的溫婉。

“你是四舅爺家的？”

女子點點頭，突然想到什麽。“不止是你啊，豆豆那丫頭我也見過，那年她去北平才十歲吧？小模樣和她母親一個模子刻的，嬌俏……你們現在成婚了嗎？”

“您還見過豆豆！都是父母當年的玩笑，她是我妹妹。”

“當然，她兩個哥哥也見過，都像她父親清清瘦瘦的，不招人喜歡。你們沒成有些可惜了，只那丫頭，當年惹那麽大的事兒，性子真是倔啊……你們先坐下來。”

喬楚生在一邊聽的不明所以，看著路垚。

“她在說阿靈。”路垚小聲說。

兩個人跟著落座，喬楚生才看向路垚問:“你們倆是親戚啊。”

“算……是吧。”

“怎麽說算是，我和你娘大小一起長大的，哦，還有豆豆她娘。只不過後來各自成家了……”

兩個人問了案子從裏面出來，路垚半天不語，才吐出口氣。剛才聊著，就說到了姜靈在北平的事，說起了她和她哥哥寄人籬下過的不怎麽好。

“我就說，阿靈為什麽會燒房子……在廣東，在我家時她哪裏吃過這些苦？”路垚覺得更加心疼姜靈的過去了。

“我要是在，就不止燒房子那麽簡單了。”喬楚生冷嗤一聲，心裏愈發心疼姜靈。

他聽那夢蘭姨說起一樁舊事，姜靈外祖家落沒了才惦記著姜家的財產，姜靈被接去看見哥哥過得日子那樣的差，後來不知怎麽，自打姜靈去了，兩個男孩子吃穿用度好了不少，可是府上偏偏遭了賊，懷疑的眼光便落在了三個孩子身上。

她那大舅母不問青紅皂白抄了棍子就要打，棍子朝姜靈的大哥姜北腦袋上去，姜靈給擋了。也多虧她擋了，那棍上有根長釘，若是打在頭上可要出人命的。

“這是我聽她小舅母說的，說那一棍子下去，她肩胛上的衣料都染紅了一大片，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挨了這麽一下。可她硬是一聲都不哭，她小舅母說，當時她看著在場人的眼神就像蛇盯著獵物一樣。”

“所以，你以後對阿靈好一點，你要是再讓她不開心，別說我了。她那兩個拿妹妹當眼珠子的哥哥，都得找你。”路垚想著剛才的談話，對喬楚生語重心長。

“我當然知道，我也拿她當眼珠子疼。”

這邊完了，又要審案發當天的舞女，喬楚生在審訊室裏審，路垚和白幼寧在外面偷偷摸摸看。

“你很久都沒來看我了，喬探長你最近在忙什麽，為什麽不來看我。”舞女嬌滴滴的看著喬楚生，要拉他桌上的手。

“你先坐好。”喬楚生敏捷的躲了過去。

“你變了～你以前……”

“阿鬥，薩利姆！給我過來幫忙！”

等喬楚生從裏面出來只覺得心累，路垚和白幼寧一臉看好戲的給他鼓掌。

“可以啊老喬，我今天可都看見了，等阿靈回來我也能如實匯報了。”路垚笑的不懷好意。

“給我一邊去，我什麽也沒幹，你敢在阿靈面前瞎說我就再關你一次。”喬楚生說著還活動了一下手腕。

“你這次是什麽都沒幹，那反正還有下一次，我可盯著你的。”

……

“聽說他包養的是長三堂的女人。”

“你見過？”

“見過，但沒說過話。”

“你認識啊？”

“額，吃過一頓飯，但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”

“你確定？”

“呵、看過一次電影，但手都沒牽過。”

“你確……”

“你把嘴給我閉上，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，你不要告訴阿靈。”

“我不說阿靈就不知道了？幼寧早都揭過你的底了……所以我才覺得阿靈她喜歡你簡直是瘋了。”路垚嘟囔一句。

“浪子回頭金不換，況且，之前有些是為了逢場作戲。”喬楚生嘆了口氣，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碰見姜靈，他肯定不會那樣沾花惹草。

“那看你表現嘍。”

白幼寧又查了之前的資料，得知劉顯貴贖了一個姑娘，是長三堂的。

路垚眼露精光“那我們是不是又可以去長三堂了？”

白幼寧瞪他一眼。

“你一個人去吧，我現在可不想見任何女人。”

“放屁吧，阿靈要是在你會不想見？”路垚翻了他一個白眼。

“她是別的女人嗎？她和別人不一樣，阿靈是全天下最獨一無二的。”

“……”陷入戀愛的人真可怕。

最後確實是路垚自己去的，他軟磨硬泡最後以出賣了喬楚生的美色為籌碼，換到了他想要的信息。

當然，喬楚生之後會不會去長三堂，他就不知道了。

案子最終是破了，路垚卻有些茫然，他的這位夢蘭姨終究是活在過去那奢華的夢裏，可是大清早就亡了。

同樣他還因為夢蘭姨最後給白幼寧說的話，她配不上自己的話，而被白幼寧胖揍了一頓。之後他也知道了，自己那個被綁架的夢，它是真的。如果不是喬楚生就差一點兒，他就被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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